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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說再見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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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諮商輔導中心資源教室 林佳慧輔導老師 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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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了解到，人生就是不斷的放下，但最令人傷感的是，總來不及沒能好好地說再見。」
—— 《少年Pi的奇幻漂流》‧李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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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公走的那一刻，只有爸爸一個人目睹。那一天的早晨跟著救護車到了醫院，急診室裡隔著帷幕電擊聲著實聲聲憾動著，拚了命地祈禱，淚水止不住，看著那儀器上的數字與線條始終無法起伏，幾分鐘的時間，數字持續顯示為零，終究宣告「死亡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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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杵在那裡，頓時之間好像時間靜止有點耳鳴，身體再也不聽使喚地癱軟在地，如同儀器發出的逼逼聲一樣，爸爸崩潰大哭，媽媽拿起了手機一一通知能想到的親屬，爸爸沒辦法過去好好的和阿公道別，讓媽媽陪伴阿公送上救護車回到熟悉的家，而爸爸只能馬上轉身在救護車抵達之前，收拾好家中所有東西，只為清出一個空間，好讓靈堂能夠擺置，然後又崩潰癱軟的坐在家中地板上，用幾分鐘的時間回神，拭去雙頰的淚，貌似堅強的振作起來，只為陪伴阿公走完這最後一哩路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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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到阿公逝去的噩耗，驅車從雲林趕回桃園娘家，眼裡沒有其他光景，眼淚佔據了所有視線，腦袋無法平靜地閃過從小跟阿公相處的影像，還沒來的及陪阿公做的事情說的話…回到家中，映入眼簾的是阿公躺在木板上動也不動，卻像安祥睡著般，大姑姑領著我跪在阿公身旁，握著阿公冰冷僵硬的手，再也無法控制地嚎啕大哭，一位長者親戚走到我身旁說「不要把眼淚滴在阿公身上，阿公會走不開…」我不明白他說什麼，是對死亡的恐懼嗎？抑或是對人世間的不捨？雖無法控制眼淚，但開始克制起悲傷，以為這樣好讓阿公一路好走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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靈堂擺置好後，陸續親戚朋友鄰居前來捻香，身為長子的爸爸，貌似堅強又語帶哽咽地站在靈堂前說明誰誰誰來向您捻香了，保佑某某某身體健康之類的祝福語，幾天下來，爸爸看起來有些疲憊與消瘦，沒有太多情緒顯露出來，但我知道，爸爸用盡了力氣要告訴全世界，他很好，要堅強。我如實的也感到心臟及器官糾結的感受，彷彿有一只手緊緊握住不放開，我知道爸爸好傷心，但卻不能展露悲傷情緒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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猝死於心肌梗塞，沒有任何不適預兆或病痛，就逼著不得不接受逝去的事實，著實殘忍。猶記阿公蓋棺時，法師請家屬再去看阿公最後一眼時，全家人聚集圍繞在阿公身旁，頻頻輕拭不聽使喚流出的淚水，喃喃自語，唯有爸爸一滴淚水都沒落下，只癡癡注視著阿公的大體，好似還有好多話來不及說完就此天人永隔…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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辦喪事的過程是繁瑣的，我們的文化裡，總是有著大大小小說不清又繁文縟節的儀式等著你去體驗，這些儀式該怎麼做，則又是需經歷親朋戚友你一言我一句雜亂的意見，去符合大家的期待，不得安寧，心裡總在某些時刻咆嘯著：「現在離開的是我的家人，失去的人著實的是我，為什麼還要承擔這麼多！」很想拋下這些，但卻也心存著一個相信是，這是一個能好好陪伴阿公的時刻，遵守孝心，就這樣待著吧，如果這麼做阿公能收到這些福報的話，也許這是為愛的人做的最後一件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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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踵而至的誦經、默禱、焚紙等，終將於盡了某種告別儀式後結束，最終的人生一程，孝服下盡是哭濕的雙頰與疲憊的身軀，以為就此道別！走了，留給我們一張微笑的遺容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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逝者已逝，活著的人卻要好好地背負著所有過去好好地走下去，不用多久，生活中的點點滴滴，用各式各樣的方式提醒，真的不一樣了。生活中，少了一個會時刻關心你近況的人，再也沒有人記得你今天有重大考試，有人會打電話要你回家吃飯、告訴你親戚間最近的近況，或是要你陪著去山上海邊走走繞繞，這些，頓時的消失了。原來，真正的悲傷並沒有因為告別式而抹去，也許還需要再多一點時間，檢視活著的人該如何重新生活，但我相信，即使失去了珍愛的人事物，生命仍有一些祝福，會因消逝而來，這才是撫慰悲傷真正的開始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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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個月後，某個午夜夢迴，阿公一派豪氣地對我說「我現在好好的，不用擔心！」夢裡他把最後的遺物送給了我，夢醒了，我竟沒有因為夢見阿公而流下眼淚，或許是因為夢中的對話，我的心才終於安定下來，坦然接受眼前的事實。不能確定爸爸是否已從哀傷中慢慢起身，慶幸的是爸爸逐漸恢復起笑容，而身為兒女必定陪伴他沉澱一切，好讓心在未來更加富足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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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思這段悲傷歷程，道別有時候也代表著，帶著最深的祝福，一直或偶爾想念，想念這個在生命經驗中留下深深淺淺痕跡的人，道別中，也讓逝者放心。「阿公，我們都好，希望您在另個世界也好好的。」想念時，我總輕聲地說，雖然偶有還是會因為想念而哭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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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係不會因為道別而結束，正如同愛一樣，用著不同的形態存在著，阿公的遺愛，是值得一輩子去惦記的真情，身體軀殼的逝去，但留下的卻是美麗的靈魂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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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公的人生劇本寫到民國104年7月31日星期五，寂靜而終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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摯愛的阿公，謝謝您給的美好恩典，「再見」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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