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烙餅攤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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靠近85度C那條熱鬧的街，前陣子一直出現一個烙餅的攤子，經過很多次，每一次想要買的時候，都剛好手上已經覓食妥切。於是，只好看一眼，交會一點抱歉，然後離去。可能是每次多看那麼一眼，好奇與熟悉就開始累加，連帶地開始嘀咕他們的攤子實在太不起眼了，不然怎會每次想著出現食物需求時，他不會立即引起我的注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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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我研究許久 發現他們的攤子，太遵守規矩了，真的。他們的攤子，就擺在他們家門口，一個傳統西藥房的店家門口，遠離馬路白線的那一種，不會像其他攤子，為了招徠客人，幾乎就只差沒有自行設立山寨版平交道攔截行人。攤子的老闆是個中年人，之所以吸引我的注意，不是我開始迷戀熟男，
而是他的穿著。他永遠穿著一件淺色的西裝褲、白襯衫、頭髮梳油頭，但會掉幾根流海在冒著汗珠的額頭上，然後，手拿著鍋鏟跟胡椒罐，蹩腳地不斷將烙餅翻面、失敗、翻面，他營造出一副很忙的假象。之所以是假象，是因為他的生意其實不好，但是他的動作實在太慢，以致於雖只有一兩個零星客人，他依然可以把他搞得像大排長龍般的慌亂狼狽。與他搭擋的是一位老婆婆，腰桿已經彎到不能再彎，曲著身子、瞇著眼、抖著手，像復健般，慢慢慢慢地將一塊塊烙餅裝進紙袋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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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烙餅攤。只是我不知道，該放在幼幼台，還是大愛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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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，我特地繞進這條街，叫了一塊烙餅。接近攤子，竟然沒人，我喊了一下，探頭大動作想引起任何可能的主人注意，突然間，老闆從西藥房走出來，帶著抱歉。他開始如我以往觀察的一樣，蹩腳地翻著烙餅，甚至在他要將它翻面時，還可以隱約地讀到他默喊一、二、三，然後翻面的唇語，
快好的時候，他向藥房店內輕喚了一聲『媽』，然後那老婆婆即刻緩緩地企圖小跑步出來接下他灑胡椒鹽的任務，裝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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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，是一對母子耶。原來，這家西藥房也是他們開的耶。而巧合地，烙餅攤跟西藥房似乎生意一樣不好。怎麼能比呢？現在的西藥房講究氣派，有漂亮的『扛棒』如啄木鳥，有大型的停車場及穿醫生袍表面效度超高的假藥師。這些這些，哪是這烙餅攤後不起眼的小西藥房所能及的，這 也是因此而需要生澀的在中年時分，穿著西裝襯衫，努力熟練烙餅翻面的原因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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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又來了，心疼心疼心疼！氾濫氾濫氾濫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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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，我今天走進藥房，想要以一個病人的角色，而非餓肚子的俗人角色，讓這位西裝褲老闆，施展施展他的專業與驕傲。老闆不在店面，但老婆婆倒是在那默默地，不知道在想什麼。我向老婆婆問好，他很開心地要我等待，然後急呼他的兒出來應客。老闆很倉促地跑出來向我道歉，很虔誠的那一種，我有點不解，其實我沒有等待到，因為整個過程是流暢而快速的。我向他買了一罐可以擦痘痘的藥，他從櫃子上拿出，默默地隱隱差掉了一些灰塵，拿到我手上。我詢問，這個是果酸嗎？他楞了一下，拿起老花眼鏡研讀了一下成分回答我：『ㄟ。。恩。。應該不是』。我越來越疑惑，我詢問這是擦痘痘的嗎？他又一愣，彷彿我是口考論文的委員一般緊張地，他說：『應..該.是。』。我沒有說話付了錢，我就走出去了。走的時候，還一直可以聽到中氣不足的婆婆，要我慢走擱再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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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，我很難過，我邊洗澡邊想到底怎麼了我？難過到有點想哭，但好像又有點生氣。我難過這社會的變遷與加速淘汰的機制，應該說，社會的加速變遷與進步，對傳統產業的衝擊，讓我為那些傳統店家憂心。但我又氣，這些店家們怎麼不充實自己？氣完，又覺得這氣不值得，因為他們可能也不知從何努力起，又或是這小小的烙餅攤，其實正就是一份努力充實中的目標？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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婆婆有想過他辛苦栽培並感到欣慰的兒子，如今不再強壯與驕傲嗎？也有心疼與不捨嗎？老闆眼底的頹喪與姿態的不安探測，在他午夜夢回之際，會不甘心嗎？我到底用了什麼標準在解讀了？我自以為的心疼與難過，會不會其實是變相的加害？是我的主觀擔心？還是西藥房的巨觀事實危機？我想，我被框架住了。價值標準的衡量，似乎不該多那麼一層階級，又或是權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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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麼，給祝福吧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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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諮輔導中心兼任輔導老師 林佳吟, ext 2671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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